每想你一次,天上飘落一粒沙,从此形成了撒哈拉。

@迷花不事君

【原创】Deep blue sea(all耀主环太平洋)

 第四十五章 前奏

【回归复健,我说不会坑就是不会坑】

【接年代久远的上章正文,梯子折断,极东自由落体了小半年(怪我)】

【爱你们鸭】

       如果人平生一定要经历那么一刻,全身的血液都被冻结成锐利的冰碴在肿胀的血管里搅动,喧嚣的环境里却只能听到擂鼓般的心跳在大脑中轰鸣,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动和外物的一切,只剩下那一瞬间过量分泌的肾上腺素诉说着极端的恐惧与绝望。

  概括成一个词就是“崩溃”,完美地描绘了平台上的三个人此时的状态。基尔伯特的喉咙深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也或许是他的上下牙床在打架,总而言之他吓得一个单音节也挤不出来,哪怕是最简单的尖叫。伊万和阿尔弗雷德有一瞬间完全木讷地一动不动,他们呆愣着俯身瞪着一张巨口般黑暗的井底,似乎他们的神经根本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惊变。

  在这一刻,率先击穿所有人的甚至不是恐惧或悲伤,而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们几乎要在这危机重重的海底向命运女神下跪,彻底风化成三尊石像——多亏了来自于井底半途的又一声沉闷巨响重新将他们的灵魂打回体内。

  屏息的几秒钟后,他们如闻仙乐地听到了平生最优美的声音:来自深渊深处本田菊的一声嘶哑而微弱的“救命”,顺着井壁磕磕绊绊地蔓延上来。

  这声音逼迫他们的眼神再次聚焦,好把眼前的图像传回大脑里进行分析。

  这座沉重的铁梯中间的两个最大的承重螺丝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掉了下去,让这截载着本田菊和王耀的梯子直接一分为二,并在半空中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值得向上帝祷告的是,这两个人也许真的命不当绝:这半截梯子在向深渊掉落的过程中,两端被井壁上凸出的平台阻挡了一下,导致它最终悬停在了一个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而更令人担忧的是,坠落前一秒本就站的不稳的王耀直接被甩出了梯子,多亏了本田菊在生死关头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臂,才让他不至于直接掉入鲨鱼血腥味浓重的血盆大口中,可自己也挂在了梯子外侧。

  他们现在就像两个蹩脚的杂技演员,以一个危险得令人心惊胆战的姿势悬吊在半空中:王耀完全悬空,丝毫无法自主控制身体,因为他全身上下唯一的着力点就是被本田菊攥着的不停颤抖的左臂;本田菊更加可怕,梯子横倒下来后,他变成了像蜘蛛侠一样仰面朝天挂在梯子上的姿势,而他现在一只手扯着王耀,就只剩下了另一只手和半条腿挂在梯子上,支撑着两个成年男子的体重。

  这种恐怖的杂技表演让平台上的三个人一秒钟都不想多看,他们几乎同时冲向基尔伯特赶来时的那条通道,速度之快力道之大让他们像棉花球一样挤成一团卡在了门口。这差点把基尔伯特从这条窄缝上直接撞下去喂鲨鱼,吓得阿尔弗雷德一把扯住他已经面如土色的建筑师:没把下面的两个救上来,再搭进去一个,那他也可以直接去跳太平洋了。

  “镇定,好吗,镇定…”他像摄食的老鹰一样用他血迹斑斑的手紧紧握着基尔伯特的肩膀,试图显得平静,海蓝色的眸子里却只有天崩地裂。颤抖的声线出卖了他,让阿尔弗雷德听起来更像是在安慰自己。伊万根本没有瞧他们一眼,像一阵旋风一样眨眼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基尔伯特眼神涣散,腿都软了,嘟嘟囔囔地用德语说着“他们要死”,可还是一瘸一拐地跟着阿尔弗雷德跑进走廊,希冀着寻找一丝希望。

  最镇静地反倒是伊万·布拉金斯基,他猛地撞开东侧的闸门,这边是亚瑟值班时的房间。因为二层的装修其实还没有彻底完工,有一些遗留的设施材料还堆在房间门口——比如说一堆钢缆。这可能是电梯施工时剩下的,但不管怎么说这辈子是再也用不上了。伊万看了一秒,当机立断地蹲下抱起了这堆东西,又快步往回冲去,在拐角和西侧跑过来的阿尔弗雷德相撞,对方手里捧着一个环钩,还有一大把尼龙绳。他身后的基尔伯特手足无措地攥着一把枪,那是阿尔弗雷德最早从四层的枪柜里拿的波兰P-64,按理说只剩下一颗子弹了。伊万和阿尔弗雷德对视了两秒,立刻一起开始寻找一个能够最大限度承重的位置——最终选择了西侧本田菊值班室的承重梁和它下面的钢管。“快点!”他们用环钩紧紧地将钢缆从横梁上方绕过,依次缠绕住钢管、沉重的铁柜、床柱、桌腿和一切他们认为坐实的东西。基尔伯特勉强深呼吸着,颤抖着手指按照他们的吩咐用尼龙绳在钢缆的另一端打了一个结实的死结,然后拖着另一端急速往平台奔跑。

  本田菊的手心沁出了一层冷汗,让他抓着铁梯的手越来越不稳。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他的额角滴落在下方依然不停撞着井壁的诡异鲨鱼的血盆大口中——他们能感觉到那股腥气离他们越来越近,就像有形的死神提着镰刀逼近他们。王耀的潜水服握在手里跟一条泥鳅一样滑——他的手突然一松,本田菊抓着王耀小臂的手瞬间滑落到他的手腕。王耀的双腿离水面更近了,至多两米的距离。大鱼冲着他张开了巨嘴,他的双脚已经能清晰地体会到那阵热气。他肋骨处的剧痛让他额头的青筋都绷现出来,王耀抬起头,深深地望着本田菊同样痛苦的双眼:那双隐忍的矿石般的黑眼睛,现在被各种涌流的复杂情绪占领,让王耀无法一一分辨。本田菊尝试用腰部突然发力,借助腰腹肌的力量把自己吊在下方的一条腿甩上梯子:但是他失败了,因为他顾及着王耀不敢剧烈晃动,这只让他虚虚勾着梯子的另一条腿,也从梯子上掉了下来。他仅靠独臂的力量垂吊在梯子上,全身的肌肉都紧绷到一个极限,是他跟着王耀的那段巅峰时刻的极限,更不肖说待在实验室里的这几年。

  这时他好像终于认清了命运,不再挣扎了。他低下头,视线和王耀交汇。干净的泪水从他的猩红的眼睛里流了出来,漫过他勾起的唇角,他微笑着对王耀说:

  “你赢了。”

  但是他的瞳孔里在地震,他攥紧王耀的手没有一丝放松。他勇敢地凝视着王耀愈加深沉的眼睛,对他说:“我要松手了。我会给你一个力,把你甩上来。如果你能抓住梯子,你就活着,不用管我。”

  他顿了顿,“如果你抓不住,咱们就一起死吧。”

  “…你知道我根本抓不住。”王耀平淡地看着他,空余的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肋骨,轻轻地说。

  本田菊说话间已经带了不均匀的抽气声:“因为你不能忍受痛苦…你太脆弱了。

  以前…他所有的肋骨都断过,依然能扭断敌人的脖子。”

  他的眼神转瞬间那样震撼人心,残忍而瑰丽,带着彻骨的崇拜与心痛。

  “你是抓不住,但是他抓得住。”

  最后,微弱的尾音隐没在他释怀般的叹息里,本田菊的目光好像有实质一般洞穿了面前的王耀,透过他看着另外一个人渐渐苏醒。

  他眼看着王耀原本冷淡的神情,急速崩溃。

  映着头顶电梯火光的熊熊燃烧的眸子里,无数的东西破碎重组,逐渐凝聚成那道陈旧的时间里他所熟悉的目光。曾经温柔坚定如一块厚重的盾牌,试图将一切黑暗与血腥阻挡在他们的视线之外。此时此刻,锋利冰冷如一把匕首,带着彻骨的恨意,直剜他沾满乌黑鲜血的心脏。

  他知道时机到了,用尽最后一点残存的力气,牵动整条手臂,猛地向上一甩,紧接着松开了手。

  基尔伯特拖着钢缆冲到平台边上往下一看,正好见证了这让他终生难忘的一幕:

  王耀的整个身体借着这一点力气,猛地向上一挺,在上升到最高点的时候迅速伸手,两只手像钢钳一样握住了梯骨。他简直以活体生动地诠释了什么叫做瘦削而有力——他瘦得没有一丝多余的肉,却丝毫不显得孱弱,相反,那具身体蕴含着让基尔伯特瞠目结舌的力量。他完全忽略了自己的伤势,借着这股未断的上升力又使了一个巧劲,像真正的单杠运动员那样完成了一个空翻转体,一下稳稳地回落到了梯子上。他低着头,一动不动地蹲在危险的梯骨上粗重地喘气,这一系列高难度的动作让他的精神和身体都负荷过重。他前额的头发遮挡了他的眼睛,他却没有伸手去撩。

  基尔伯特缓过了一阵心脏紧缩,声带撕裂般大声地喊他:“喂!哥们儿!!你还好吧!!”可对方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基尔伯特突然感到有点不对劲,这让他浑身发冷,可又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

  就在他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伊万和阿尔弗雷德脚步沉重地跑了过来。“你愣在那里干什么!!工程师先生!”他的美国老板声音充满了愤怒与焦躁。“耶稣基督,你说我能怎么办?抓着这根钢缆跳下去?”基尔伯特毫无犹豫地回击,然后他得到了阿尔弗雷德一个复杂的瞪视:

  “这就是我将要做的。”

  阿尔弗雷德顶着基尔伯特看精神病一样的眼神用尼龙绳把自己和钢缆死死地缠在了一起。

  “我靠,不是吧!你…他们…你会死!下面根本没有梯子!而且那位哥们我看他有点不对劲!”他用手指着深井下面,然后在伊万·布拉金斯基陡然变得凌厉可怖的目光里强行让自己闭上了嘴。

  伊万砖头看向阿尔弗雷德:“你下去后,把钢缆摘下来,缠在梯子上。”他的声音极度冷静,“别管他做什么,把他弄上来就好。”

  

  阿尔弗雷德说:“放心吧,他只见过我一面,不应该记得我。就算用拖的,我也会把他拖上来。”

  基尔伯特的大脑彻底成了一团浆糊。

  下面的两个人,哪个会跟阿尔弗雷德只有一面之缘?本田菊几乎每个礼拜都要跟琼斯汇报工作,而王耀难道不是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吗?

  他再次呆若木鸡——他发誓他们贝什米特家改造的这个操蛋的海底基地让他的智商都跟着直线下降了。他在一片混乱中支吾着,踌躇着,直到伊万用他好像能捏碎别人肩胛骨一样修长有力的手拍上了他的肩膀:“你能帮我吗?”虽说是问句,但是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命令。

  最终,他们一左一右紧紧抓着那根钢缆:伊万站在平台上,基尔伯特站在走廊里,一点点地把阿尔弗雷德吊下了深渊。

  基尔伯特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 与此同时,孤岛雨林————

  回员工宿舍的途中换亚瑟·柯克兰开车,路德维希·贝什米特坐在副驾驶上,看着一片片碧绿的树影映在玻璃上倒退。

  他们已经尽人事,现在只剩下听天命。

  

  空气粘稠沉重地仿佛能将人溺毙,这次换亚瑟寻找缓解巨大压力的话题:“你的哥哥心理承受能力强吗?”

  路德维希的目光落回他的脸上,带着点不解。

  “我是说,我的那几位朋友是一群疯子。”亚瑟苦笑了一下。“我每天和疯子混在一起,说明我大概也没有多正常。我也离疯不远了,我说真的。”他没头没尾地说了一段话,几乎让路德维希为他脑袋的伤情感到担忧。

  但他还是礼貌地回应:“那得看情况。他大部分时候都很坚强,但有时会莫名其妙地有点脆弱。”

  亚瑟点头笑了笑,沉默。

  过了一会,他突然开口:

  “你知道我们到底在水下干什么吗?当然不可能是搞鲨鱼保护,对不对?”

  路德维希的目光愈加古怪:“事实上…我的确知道一点,”他顿了顿,探寻地看了一眼亚瑟的神色,判断是否该继续说下去,但是他发现冷淡的英国人面无表情。

  “你们在研究某种药物,是治疗阿尔兹海默症的。”

  汽车继续沉默地前行。

  这次过了几乎有十分钟,亚瑟才像鬼魅一样幽幽地开口,声音又轻又低:

  “如果不是呢?”

  路德维希猛地扭头看向他,亚瑟的绿眼睛在黑暗里像某种猛兽。

  他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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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近十七万字了。

@迷花不事君 我更文了!!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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