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想你一次,天上飘落一粒沙,从此形成了撒哈拉。

@迷花不事君

【重要】中场故事 三十四

【Deep blue sea前传之九】【重中之重】

【我厌恶我所做的一切,却没有任何人能向深渊里伸出手。】

【包括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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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带我熟识这里的一切,这条道上我所有能做的、不能做的事情。

我现在已经对火药和硝烟的气味麻木,它们就像普通的烟尘一样时常钻进我的鼻腔。我的脑子里在短期内被硬塞满了我的各个合作伙伴和竞争对手的个人资料,枪/械的名称,市场的行情价表,还有那三十四个孩子的代号和与之对应的稚嫩的脸庞。

父亲让我称呼他们为“家奴”,我却执意叫他们弟弟妹妹。

我第一次见到他们时,所有人,包括几个可怜的瘦弱的小姑娘都被剃了一层青皮的寸头,抱在一起蜷缩在屋子的角落里,沾满地上灰尘的脸上布满脏兮兮的泪痕。

阳光透过被我推开的门缝洒在冰冷的青砖地上,一直处在阴影里的孩子们却被刺激得睁不开眼,像黑暗里可悲的造物,畏惧地躲避着那丝温暖的光线。

幼时的我也许还会愤怒地与父亲争吵,声嘶力竭地置问他为什么还要牵扯更多的人,毁掉这么多本应享受无忧无虑的童年的孩子。

为什么不放过我。

他畸形的梦想,凭什么是我继承。

可后来时间流逝,我变得越来越虚伪狡诈,如他一样阴狠又恶心。用他的话来说,我变得“精明而成熟”,虽然我也仅仅是一个少年而已。

我却不再多言多语,问东问西。

因为我知道他是什么都不会解释的,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只会眼睛变得像地狱的饿鬼一样赤红,用结实的拳头和锋利的小刀在我身上留下青紫的淤伤和扭曲的疤痕,逼迫我就范。

这些我都不怕。

可是有一天,我看到菊的小臂上有一道沟壑般狭长的暗红伤疤,和我的位置是一样的。

那样的位置再多深一寸,血就会永远流下去,直到枯竭。

他目光躲闪地告诉我,那是他上美术课时自己不小心用壁纸刀割的,也只有母亲会相信的拙劣的谎言。

而我是一个灵魂脆弱,意志薄弱的人。

我抓着他苍白瘦弱的胳膊,就怕了。

就像有无数诡异低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絮语,就像有无数的钢针不停地在我的耳朵里横贯穿刺,我在无法忍受的撕裂般的头痛和耳鸣中认清了一个可怖的事实。

如果不想让那个魔鬼伤害更多的人,那么,我就得继承他的位置。

我用版图上的省会名称,给那些孩子取了三十四个代号。

在这里,人是不需要有名字的。善于察言观色的恶狼与豺狗只关注你有没有能力和手腕,一旦发现你力不从心,就会把你扯下高地生吞活剥,取而代之。

这是一个人们臣服于权力和狠辣的现实的国度。

但从此,我将善待他们,保护他们,珍视他们,把他们放在和小菊一样的地位上。他们亦将成为我最忠诚的利刃,为我挖去这个庞大的机械帝国里臭气熏天的腐肉,剜去在暗处盯紧我的鬼魅的双眼。

在这个国度,我每分每秒都感到恶心。

毒/品到了瘾/君/子那里,无异于枪支弹药到了那些买家手中所带来的结果。他们用还沾着血腥味的手数着哗啦啦作响的钞票时,或者向我打开一箱箱码的整整齐齐、带着油墨香气的美金时,我都好像被人死死扼着脖子,感到一阵阵反胃和耳鸣。

我仿佛看到了他们拿着枪炮去弥漫着尸/臭的战//场,摧毁房屋枪//击平//民,那些人脑浆迸裂血流成河的时候,来自年轻的妻子和年幼的孩子的嚎哭,母亲抱着战死的孩子的尸体,无家可归的儿童站在冒着黑烟的废墟前,呆滞的目光和无措的情形恰如现在的我。

我还看到黑//帮飞行的子弹嵌入彼此的身体,那一个个碗大的空洞汩汩冒着鲜血,那些年轻人的眼睛将永远也闭不上,临终时直勾勾地盯着漆黑的夜空或者破碎的天花板,走马观花的看一遍自己的一生,然后在后悔与痛苦中被死神收走灵魂。

每当我独自一人的时候,那些沾血的画面就涌上我的脑海,我像筛子一样战栗,像溺水者一样呼吸困难,像被锁在笼子里的囚犯一样痛苦的嘶吼。

可当我想要杀了不可原谅的我自己时,又会模糊地想起另一个世界的种种美好。

我记得那里好像有一些人,虽然我看不清他们的脸孔,但我知道他们很温柔地对待他,他十分快乐而幸福,同时也散发着自己的热度温暖着别人。

多么可笑,我却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杀人犯。

不甘让我怒不可遏,为什么他能拥有光明,我却只配拥抱黑暗。

我到底应该摧毁他,还是摧毁我?

我在彷徨矛盾与不安中度过臭水沟里不见天日的日子,和大批大批冰冷的铁器和银行账户打交道,闻着各形各色的人身上不同品牌的呛鼻的香烟味儿,当然有高级雪茄和杂牌货的分别,把他们分成三六九等,在父亲的指使下最大限度的赚取他们的钱。

只有父亲最信赖的盟友,一位和蔼体面的俄/罗/斯的军//火//商,我称呼他为乌/里/扬/诺/夫叔叔,有时会亲切而稳重地扶着我的肩膀,殷切地开导我。

他告诉我,我是值得羡慕的,因为我拥有万众瞩目的权力和惹人垂涎的地位,将来我继承我的家族后,所有人都会尊敬我而畏惧我,就像他们现在对我父亲那样。

父亲把枪抵在我最年幼的妹妹头上,逼我开枪杀死第一个被抓到的间谍时,也是这么说的。

那时我看着那个青年花白的脑浆混着粘稠的血液流到我的脚边,终于控制不住地跪在他身旁呕吐,崩溃地放声痛哭。

我不应该这么做的,我不想这么做。

余光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菊把湾湾从父亲的枪口下扯到背后,紧紧地攥着他的衣领激烈地说着什么,混合着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声,我从来没有在他平淡无波的眼睛里看到过这么多种强烈的情绪,那种想要把人撕碎的仇恨与愤怒。

但在我的耳朵里仅仅剩下了模糊的嗡嗡声。

我双手抱头跪在陌生人的血泊里,只希望他不要看我,以后永远不要再看我,因为我不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怜悯和恶心。

最后这一丝希望,也请永远离开我吧。

因为我知道我已经无路可退。
————————tbc——————
《歌剧魅影》“唐璜的胜利”一场中的“我已经踏上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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