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维希的白桦

第二十九章  吃人的湖
海底基地三层潜艇室·水底

慌乱间，王耀手中来不及熄灭的防水手电筒从指间滑落，重重地磕碎在潜水艇里一道锋利的钢铁碎片上，化作了一堆无用的粉末。

最后一缕可贵的光明随之消逝，浓雾般的黑暗席卷而来，将他和伊万埋葬在幽深的海底。

他们摸索着靠近对方，无法用语言交流，甚至连彼此的脸都看不清，只能凭借多年的默契猜测对方的意图。

双眼渐渐适应了黑暗，绝望却一丝不减。

他们只得扶着墙壁，顺着潜水艇内的走廊下潜到黑黢黢的操纵室，那里有一扇清晰得倒映着外界海底的防弹玻璃窗。

他们将双手附在冰凉刺骨的玻璃上，感受到一阵强大的水波震动。他们屏息与玻璃贴的更近，几乎像两只壁虎一样吸附在上面，极力想看清昏暗的水中的情况。

然后，就在那一瞬间，一颗倒映不进一丝光线的黑洞洞的眼珠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几乎就撞在他们的鼻尖上。

陡然放大的恐惧和视觉刺激让两人都控制不住地想尖叫出声，却在最后一秒咬紧牙关控制住了自己，紧紧攥住了彼此的手臂迅速拉开与玻璃的距离，直至背脊顶住坚硬的钢铁门扉，无路可退。

畸形的怪物像一艘幽灵船一样静静地悬浮在窗户外面，仿佛能感受到猎物的气息一样一动不动，又仿佛是在伺机而行。它的背鳍处有用钢戳烙印上的X-2，显示它是一尾并不完备的试验品。

可是，它却比王耀在“监牢”时感受到的，长大了接近一小半。

而这只过了不到一天。

不远处那条可怜的X-1显得愈来愈焦虑，徘徊盘旋地速度越来越快，带动水波不断泛起涟漪，却既不敢上浮，又不敢下潜，仿佛一只被剪断了翅膀的抽搐的飞鸟。

喀吱一声，它可怜的尾鳍不小心擦上了水底一个铁皮档案柜尖锐如刀具的边角。

一滴带着鱼腥味的血珠悄悄涌溅出来，殷红仅仅染透了不到一立方厘米的空间，就分裂混合进咸涩的海水中，无迹可寻。

伊万和王耀却清晰地看见，二代鲨拳头一般大的眼洞里，灰黑色的眼珠陡然转动了一下。

在近百米深的幽蓝昏暗得让人窒息的海底，一个风雨飘摇的海底基地，一艘报废的狭小潜艇，两个阔别五载，重逢却不到十个小时的故人，还有两个指针已经弹到红色警戒线处的氧气瓶。

他们永远不会忘记接下来的场景，以至于他们的呼吸器从口中滑落都毫无感觉。

海水之所以平静，只因肥胖的大鱼吃掉了所有挣扎着的渺小的小鱼。

可还是很饿。

怎么办呢?

那么，就把大鱼也一起吃掉吧。

人类对自然的恣意改造与凌辱，终究会自食苦果，只因生命会自己找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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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艇室·海面
“没有时间了。”

头顶上的裂纹越来越大，不断有细小的混凝土颗粒坠落，水面却依然古井无波。

阿尔弗雷德曾经伪装得纯净无暇的眼中早已沉淀了一层恐怖的阴影，让他在一瞬间从一个乐天积极的青年人转变为杀伐果断的领导阶/级。

“我要下去。”他的声音因为刚刚声嘶力竭地呼喊变得低沉而沙哑。

本田菊对他说的话不置可否，望着平静地水面默然无语了几秒，突然像触电一样颤抖了一下。

“那是什么?”他纤长的手指指向不远处的一片水域，夜空般漆黑的眸子里一片恐惧的混沌。

那里，鲜红的血丝不断上涌，如瑰丽的云霞一般浸润了蔚蓝的天幕。

“耀!!!伊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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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岛·森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亚瑟·柯克兰苍白的手指死死攥住了车顶的扶手，骨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眼里是什么东西剧烈晃动，即将坍塌般的难以置信。

“王耀…怎么会认识本田菊?”他握着对讲机的手愈来愈颤抖，连呼吸都不稳起来，路德维希担忧地看了他一眼。

“他们…难道不是从小就认识吗?”费里西安诺有些害怕地看着手中的老照片。

两个小男孩并肩坐在门槛上，笑的灿烂。

“滴——”对讲机的红灯灭了下去，亚瑟结束了这没有意义的通话。

“什么啊…这样的话…一切不就都接上了吗…问题可能的根源…”又一阵剧烈的晕眩袭来，他痛苦地支撑住饱满光洁的额头。

“一直在我们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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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侏罗纪公园经典台词。